月牙湖的冬日

[shi-quan]

月牙湖的冬日

石 泉

1

每天，没睡醒的阳光
都叫紫金山峦绊倒
一头撞上古城墙
撞碎, 倒影中埋伏的
一湾幽静

于是，十里寂寞
开始发动

这湖够大、够长, 容得下
半城风云
半城逸史

2

环湖的老树，都被风
吹得只剩一把骨头
活像一群被榨干的穷汉
木讷地，望着天空

衣衫，刚被秋风剥光
冬风又来了，向叉丫的贫瘠
搜来搜去
寻找，可啃食的东西

3

临湖坡地，爱俏的紫苜蓿
这儿挤一簇
那儿扎一堆
耷拉着，毁了的容颜

去年秋天，她们误判了季节
抢着上镜，追虚幻的梦
如今，真希望来一场大雪
好把一切清零

4

田田荷叶，早已
没入季节的湖底
小水鸟, 仍然留守着
这片乡愁

几点孤单，一次次潜入
寒冷深处，苦苦寻找
失踪的花影，和
四散的鱼群

5

梅香无迹，随风潜入
湖光山影
野渡无人，一叶冷落小舟
静静守候
散步人的故事

洞箫流韵，吹痛
行人的怀想，几片雪花
轻若三月柳絮
任随远风，带进
唐时的忧伤

6

吊嗓子的胖老汉
很久很久都没露面
他一放歌，所有的情感
就被打了一针鸡血
迅速肿胀起来

那首，从塞北骑着马
奔来的赞歌
是他的金色名片
当初，满湖尽醉的歌声
却早已沉落湖底
肥了淤泥

7

铁心把余生卖给鼓吹的
木管先生
在亭下，鼓腮如蛙
上好的萨克斯，也被
折磨得五音不全

他一抒情，九曲桥赏景的人
就被一阵风，吹得
一个不剩

8

找不到干净的风
自由的呼吸，憋在
大口罩中，连同情话
一起发闷

恋人们，都把情的表达
囚禁起来
各自敲开虚似的门
上了打关破阵的前线

9

被年头，熬得越来越
闹心的广场舞者
扭呀扭，扭得好挣扎
把心事，扭成了老油条

一套红舞衣，就收购了
一生的怨气
水深处，红潮涌动起来
就是一个火热的日子

10

永远争吵不休的，总是
下臭棋的那拨人
一招招杀手锏，尽是些
蹩脚的主意

一盘乱棋，纠结得
越来越乱
这不足十人的天下
竟有N次，吵得差点动手

11

水上音乐台，大得空荡
肥沃的寒，把几个老爷子
喂得大袄臃肿，塞在
向阳一角

苍老的记忆，含含糊糊
呛出几句古城旧事
半节过滤嘴，把铜色阳光
吸得冒出青烟

12

鱼儿，用晨光的金线
和意念的饵
把垂钓者，钓到岸边
仿太公故事

这儿不是渭水之滨
也注定，没有文王路过
发霉的无聊，晾在湖石上
只向冬风，遣散
满心死结

2015、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