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部落】
·山野牧人·
◇春天的黄昏◇
生长于北方的五彩的村庄
是春姑娘五彩的账房
置满了嫁妆——
杨柳青青沐浴阳光
新耕的田野到处都是希望
那洁白的鹰的翅膀
翱翔于蓝色的微风的海洋
一片片似火的桃花无比芳香
开花的苹果树下
坐着光头的爱思考的孩子
几颗洁白的杏花
在他微笑时突然长大
新绿的山坡上画满了他轻盈的脚步
只是他破旧而低矮的房屋
让我有些莫名的忧郁
还好,这美丽的春天的黄昏
总能让人把忧伤淡忘
◇春梦◇
春天,大西北的早晨
做着烟雨江南的梦
雨融四野、雾笼天穹
可是一夜的雨,并没有浇灭
那些被叫做生命和绚丽的火焰
三月,青铜的大地上走过
从《诗经》里走出的轻盈的女子
火车碾压着三月的风
这是一阵奇特的疼痛
谁都知道一条彩虹
(或者叫做开放)
只是生命的一瞬
三月,架着思想的牛耕种
四野都是冷飕飕的风
在大西北的黄昏
我梦想从西北走向西北
在塔尔寺的黄昏
做一阵三眼空空的酥油灯
在可可西里听风
在卡瓦博格转经
可是一场春雨却浇醒了一场春梦
◇梦里西藏◇
暗夜的天梯上歌声渐弱
越来越弱的歌声让人联想到神的死亡
光芒穿透黑暗、穿透沧桑
穿透紧闭着的门窗
在漫无边际的河流上流淌
无人顾及这寂寞而落拓的天上敦煌
遥望西藏,白雪纷飞的羌塘
鹰的翅膀煽动神的故乡
梦里圣山雪白、经幡飞扬
像风一样活着的人
在藏经声声中敲碎风一样的骨头
朝拜这冰冷的欢乐里唯一至纯的洁白
——信仰
风沙依旧在可可西里铸造壁画
画着清冷的战争、画着虚无的历史
画着时间和艺术
远处飞舞的鸟兽们眼神迷茫
它们的羽毛飘过烟云,头脑空白
漂浮于街道的尸体,
除了猎杀、轻浮如云
语言都被风化,文字也被忘却
举着火把的诗人,
烧了天梯也烧了自己
唱着民歌的流浪人独自唱哑了嗓音
——彷徨
【文化部落】
·秋水竹林·
◇仿佛◇
——给少群
仿佛一线灯光
系住绿了的门环环
小狐狸 小狐狸 不要流泪了
有人递来一盘月光的残骸
仿佛记忆里播种的大雪人
送来紫金色烛台
小狐狸 小狐狸 不要流泪了
你撕掉的诗稿比雪光还白了
仿佛所有的门都已洞开
要经过那扇门才能靠近你
小狐狸 小狐狸 你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你只是镜子里的
一小粒尘埃
2007-1-20 黄埠
◇母亲◇
天黑之前 芦苇的泪痕
拖过低矮的天空
你还在灶边忙碌
脚下一粒粒碾碎的日子
弥漫一种古老的韵律
一辆老式卡车压过来
随手扔下漫长的冬夜
和贫瘠的尘土
母亲 我躺在另一个盒子里
无助地挣扎 看见你
瘦小的身影落进烛光里
和你眼中盛满悲悯的尘世
2007-1-7 黄埠
◇冬夜 一把流血的剪刀◇
冬夜 一把流血的剪刀
默默地躺在台面上
像碗里的日子 平和安静
一声不响
冬夜 一把流血的剪刀
让抖颤在天空下的手掌
抽出犀利的光芒
记忆的尘灰如幽蓝的盐粒
洒落在伤口上
冬夜 一把流血的剪刀
愤然地从台面上跃起
然后静静倒下
时间在一旁哗哗作响
2007-1-4 黄埠
◇在黄埠流浪◇
一
又一年轻轻地翻过去了
墙上划满了钉子的裂片
最后一片日历
咣当落地
贴在窗口的冬夜
也留下牙齿咬过的伤痕
你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过去的东西
像弯进肉里的鞋钉
拔出来就消失了
二
可以夹住你的手
就像夹住瘦掉一圈的鞋模
可以夹住你单薄的背影
就像夹住撕破的鞋面
可以夹住你的眼神
就像夹住一枚没有角的鞋钉
2007-1-14 黄埠
◇海子◇
——谨将这首柔弱无力的诗,献给离开我们18年的海子
深深地陷进土地里面
一截闪光的铁轨
春天只是你随手点亮的
一束寒冷的火焰
水站起来
一道道银色的鞭子
是你的一种思想
犁开苍茫的麦地
满地碎片的村庄
而我们苟活于尘世
只能仰望你
只能让你的文字
像子弹一样射进我的身体
2007-1-17 黄埠
◇师傅◇
人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抹眼神
让一群木头鱼站在
你的台面上 多少有点无奈
你油胶的速度很慢
让慢了下来的时光
一点一点发黄
那个银灰色的雨夜
不是你摔倒了
是整个世界重重地摔在你的身上
今夜月亮的灰烬洒满台面
你静静坐在那儿
好象从来也没有离开
落了尘灰的帐本自动翻开
停留在一个小小的工号上
2007-1-26 黄埠
◇冬日小诗◇
风扫过庭院 尘灰飞舞
慢慢落下 与影子一点点重合
轻烟给远山画了一道白眉
一间含着微笑的小木屋
一地薄薄的夕光
暮色是另一种鸟 进入你吃掉黑暗的眸子
你不动 也不言语
任凭比云烟还轻的东西
无痕地流过
2007-1-30 黄埠
◎刘义,笔名秋水竹林,曾在《诗刊》《葡萄园》(台湾)《澳洲彩虹鹦》(澳大
利亚)《梅园文学》(欧洲)等百余种刊物发表过诗歌,有诗歌入选数种诗歌选本
。现居惠州。诗观:一首好诗应该是明净朴素之中而能让人感知到有韵律在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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