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佳作】                              

·野麦子飘·


              ◇广州这陶罐◇

     我们是药材,名贵或者劣质的草根
     灵芝、人参、干草或者蝉壳
     性凉、性热、姓张或者姓王
     统统放入广州这个现代的陶罐
     武火文火,煎熬出几杯酸、甜、苦、麻、辣的滋味

     “酸的是心。” 掉的两颗门牙,吞到肚里
     你这佛主的身,提前种下的舍利
     天空的一声咳嗽,号令一场透明的奔跑,柔软而坚硬
     还有火车刮来的风和润滑生活的汗水,背井离乡的苍茫
     都在这里集中,然后漏到珠江里

     “甜的是心。” 一棵苦楝或者一株稗草,三生有幸
     与花城的植物混杂在一起,那些花的眼泪
     花的声音 是谁最先打马经过城市的中心?谁的双手
     把610米的地标 又拔高了一节

     “苦的是心。” 艺术家、诗人 生命的歌者
     企业家、农民工 航海的人 城中村
     芳村、棠下、天河、天平架,河南的海珠新村
     你们都收藏过弯曲的骨头和最伟大的卑微
     金子的内心都是苦的,何况一些地老天荒的沙粒

     “麻的是心。” 火车站的鸦片、黄牛党,排了三个通宵
     回家的心情降温到零,我的兄弟姐妹
     湖南、湖北、陕西、江西、贵州和盆地
     红色革命吸奶的地方,今天大面积贫血
     一颗和谐的晶体,多面体,一颗釜中泣的胡豆
     互不相识。昨夜是谁吐出的象牙,照亮前程

     “辣的是心。” 从广州到深圳,步行三个来回
     寻找丛林的指针
     遥远的一杯白酒,摆正又倾斜 在夜的指尖
     盛行一场舞会,我是枪手,面带微笑冒烟
     一场突变,相遇最熟悉的流血

     我不可能说广州就是国家的陶罐
     我不可能给一个城市贴上文物的标签
     求生是信念,是长鞭。贫困的狼群追赶着马
     马群追赶着草原
     除了草原,我还认识更多的植物 它们
     苏醒于一次手术的病变,北京路
     就是痛醒的一个朝代

     一株水草的头颅 在俯视中安静下来
     远天如黛,风声细得听不见
     只有蹄声,混乱的奔马和马蹄开出的野花
     怒放在文字的莽原 淡淡

     200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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