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言谶语】
·孙散逸·
◇南方的宫殿◇
她还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孤独地坐在这里
代表着一代人
在一个南方的宫殿门口
她看见炎热的心
来自中原
那宫门的木雕剥落
象是上了年纪的老树皮
刻在上面的是历史的皱纹
它在作某种表达
婉转曲折
那是一个非常真实的故事
是对北方的概述
在闷热的天气里
她一直坐着
一些人高声说笑
在角落和通道里休息
历史与他们无关
南方的宫殿与北方的区别
是取材的不同
譬如木头的质地
生长与成熟的顺序等
它们被人为地组合在一起
完成了摆设
而且取代另一个摆设
但她还未学会这样的思考方式
她的希望与朝代无关
她只是感觉到了墙壁的清凉
这是她在炎热的夏天里
唯一的依靠
也是一块与生死无关的石头
◇废墟外景◇
她看见野外的阳光下
有一群孩子
他们在沙土里打滚
他们爬起来每逃一步
就扫视一番
记住对方的面孔
他们挡住风景
挡住风
她看见他们
她的想象力是现成的编剧
她的意志是导演的手臂
她的眼睛是收罗一切的摄影机
对他们现场捕捉
她在情节里紧随他们
让他们在她有关历史的想象中
被一网打尽
其实
在那已经消失的时光里
她没有找到
改变历史的战争
当年也没有孩子在演戏
历史自己从北方
迁徙到这里
就象孩子们一般
为了能让人们记住它的面孔
和来自北方的俘虏
它变成了一座废墟
它将风景挡住
它将风挡住
在她的想象里
制造外景
而她在情节中
只是找到
一群孩子
废墟面孔不变
夏天火一般炎热
孩子们在风里很纯稚
他们满地打滚
爬起来
看一眼毫无动静的世界
◇有关塔楼的说法◇
各种现代旗幡摇晃着
将人类的历史拉开
那五颜六色
遇风就变
成为背叛的标志
而她所能做的
是沿着墙去寻找
塔楼四周的其他建筑
几个世纪以来
这些断墙被半埋在土下
冬眠一样休息了很久
它们要发芽
用假根茎汲水
或让逢迎敌人的旗幡
花一样在楼顶开放
当年的飚风
如今仍然倒行逆施
所向披靡
驱赶着老得走不动的塔楼
它是一根沉底的古桅
嘎吱作响
五颜六色的旗幡
迎风发出几声温柔的怜悯
凄惨的呻吟
它巨大的伤口是
有内容的符号
那是塔楼外的大漠风沙
在三皇五帝的时代
雕刻出来的象形文字
中世纪的最后一批宫女
昨天在沙河里渴死
而北方的船夫
正载着满船的黑色历史
四面楚歌向她驶来
他们停船
他们突然有许多关于她的设想
塔楼被遗忘
光阴蹒跚而过
在古老的长廊里
她终于躲过这些船夫的搜捕
留了下来
满脸都是现代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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